“怕是有人偷摸着上山打猎啊!”说话这人意味深长的看向仍旧埋头苦干的萧铁柱,“咱们大队除了几个民兵可就只有宋棒槌有土铳,眼下民兵们都在地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们家老四领着媳妇上山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都大半年没尝到肉味了,上一次还是老四媳妇打的那头野猪,最好他们两口子能猎上个三两头的咱们也能多分点。”
“我看不如让他们俩隔天上一趟山,这样咱们就再也不用愁吃不上肉了!反正他们两口子闲着也是闲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铁柱终于听不下去,直起身拄着锄头,冷冰冰的看向那几人,“闲着吃你们家饭了?”
“瞧你这话说的,都是一个大队的,咱们整天在地里累死累活,凭啥他们俩就能闲着,要是不高兴啊,别回来当庄稼把式呗,也省得又多两张嘴来分咱大队的这点粮。”其中一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自打传出来萧和平废了一条胳膊被部队里撵回来,某些社员对萧家的态度那就没法再同日语了。
以后都是一样地里刨食的,还得从他们碗里分食儿,还指望他们能给出啥好脸?
今非昔比哟!
“就是啊萧铁柱,你也甭再打肿脸充胖子了,你们家老四连夜从省城运了那么些个家当回来,还装啥啊,既然省城混不下去了,就让他好好表现表现,只要肉管够,咱们就不反对他们两口子把粮食关系转回来。”
“呸!好好的省城户口,放着商品粮不吃把粮食关系转回来?我们家老四怕是吃饱了撑的吧!”王秀英在家也听到了枪声,她估摸着得是萧和平和宋恩礼猎野猪的动静,这不赶紧来叫萧铁柱去多烧点热水好准备收拾野猪,谁曾想居然听到这番完犊子的话,气的她上去连啐几口唾沫!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这些个王八羔子别想再从她手上捞到一点儿好处,特别是平时跟她处得挺好的那俩,本来她还打算给些猪下水啥的,现在,哼!
见萧铁柱又埋头继续干活,王秀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夺走他手上的锄头,“我说你闲不住还是咋地,红旗都说了让咱俩帮着看娃,她跟老四养着咱俩,还怕他们俩饿着你还是咋地,赶紧给我滚回家烧水杀鸡,那个谁送了一只老母鸡来,杀干净了给红旗煮锅鸡汤!”
萧铁柱在家受压迫惯了,挨了通臭骂后老老实实扛着锄头跟着王秀英回去,待两口子沿着田垄走出去七八米,刚被王秀英吐唾沫的人才朝她背影悻悻啐了一口,“都他娘的快揭不开锅了还穷装蒜!真以为指着老四媳妇娘家能一辈子吃喝不愁呢!”
闺女嫁出去了就是外姓人,再亲那也是别人家的,娘家能帮你一时还能帮着你一世不成?
这么一想,一颗颗不平衡的心瞬间舒坦了许多。
不过闹归闹,该到手的肉他们可一点儿也不含糊,这不一个两个的下工后连家都顾不得回,全都堵在村尾等着萧和平两口子下山。
一传十十传百,大冬天的,就村尾那颗老榆树下居然站了好几十上百号人,个个冻得脸色发青,抱着胳膊直跺脚,就是舍不得走。
“咱大队今天咋怪怪的?”刚从大马路拐到村口,萧和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神色中多了几分警惕,蹬自行车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扛着一只插满糖葫芦的稻草靶子坐在他身后的宋恩礼好奇往周围扫了一圈,“还真是!”
以前这个点谁家不冒炊烟,今天倒是邪性,小一半都是冷冷清清的。
“不会出啥事了吧?”她担心家里,催着萧和平骑快点。
自行车还没在家门口停稳,宋恩礼直接跳了下去,踩着雪急急忙忙往里走,“娘!”
王秀英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孙子从屋里出来,见小两口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扛着一大靶糖葫芦也是一头雾水,“你俩这是打哪儿回来?”
不是上山打野猪去了吗?
山上还有糖葫芦买?
“县城啊。”宋恩礼乐呵呵的把糖葫芦靶子递到她跟前,“您看,这玩意儿就是我们俩在县城买的。”
他们猎到野猪后本来也打算回家,可那野猪足足得有四五百斤,实在太大,宋恩礼就琢磨着上县城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掉半头,反正最近黑市方面的风声已经过去,不赚白不赚。
结果胖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非把整头野猪包圆了。
当然了,宋恩礼干这些事指定不会当着萧和平的面,这不她说想吃糖葫芦,人也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扛了一稻草靶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