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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的群架(2 / 2)


随着他话音刚落,乌衣卫首领大喝一声劈掌而来,毫不留情地直取即恒咽喉。即恒闪身避过,身后却有另一人横扫他下盘,他顺势后翻跃起,单手撑住偷袭者的肩膀翻身而过,落地之时反手擒住了对方的手臂。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一手按住对方肩头一手捋过对方手臂,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一条胳膊卸了下来!

那人嘶吼着滚在地上,杀猪似的叫。

其余三人仅是一顿,继续分散围攻。一人挥拳而至,即恒闪过的瞬间便架住他的手,顺势踹飞从旁袭来的攻击,而那人的胳膊被擒在他手里,尚未来得及惊恐只听“咯啦”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那条手臂已如死蛇般软绵绵地垂落下去,唯有椎骨的痛觉猛烈袭击大脑,一声嘶哑的嚎叫出声,人已倒在了地上。

才不过须臾时刻就放倒了两名队员,领队愕然看着在地上乱滚的下属唇色不由发白。而这时,即恒已经反手扼住了最后一人的咽喉,伸腿踢向对方膝盖,在一声痛呼声中壮硕的体格沉重地跪倒在地上,露出身后的少年罗刹一般无动于衷的神色。

领队迎上少年冷漠的视线,背后不禁爬上一股寒意。他一早进宫就听闻了些许关于这个少年的传言,不论是赤手空拳驯服白虎还是重创食人鬼救出公主,关于他的传言总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神得就像假的。而当他真正见到这个少年,竟没想到是在太乐府瞥见的顽童。

个头不高,身形也不算健壮,清秀的脸庞上一双无辜的眸子不安地转着,十分伤脑筋的样子。这种柔弱之姿仿佛一只随手就可碾死的蚂蚁,他失望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对宫中的井底之蛙嗤之以鼻。

而郡主竟然得意忘形要收他为护卫,意图取代他们的位置,他又怎会甘心!

可是此时此刻,他再次与少年四目相视,心底却爬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这个不及弱冠的小鬼下手之快,之准,之狠辣,竟是游刃有余,没有分毫差错。他似乎十分习惯与人交手,并且非常精通如何在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尽可能折磨对方。

卸掉胳膊恐怕都还是轻的。此时他的模样与先前并没有多少改变,然而有某种说不清的压迫力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使之看上去竟是判若两人。难道方才都是他的伪装,这才是真面目?

一滴豆大的汗珠悄悄自领队额上滑落,在春日的暖阳下竟也像置身夏日酷暑般令人焦躁不堪。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响起,面前同伴煞白的脸色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抱着胳膊痛苦地翻滚。少年眉间不甚厌烦地皱了一下,随意将脚边的人踢开,就像踢走一件垃圾,他迈过那人扑腾的双腿,重又望向领队,幽深的双眸在逆光下仿佛两只窟窿,分外瘆人。

忽然,少年身子猛地一倒,被横撩于地。柳絮惊呼出声,然而在他的额头堪堪触及地面时双掌撑地而起,一记回旋踢踏上身后的偷袭者脸颊,将对方重新踩在地上,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颈,双眸之中一道厉色横过,背着暖阳分外狰狞。那人的双眼已经翻白,仅有的一只手无力地扳住横亘于前的手臂,已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住手!”领队及时喝止,上前踏了一步。少年死扼住脖颈的手才停了下来。

他松开手中的力道,任凭对方的头颅死掉一样颓然垂落在地,盯着领队面无表情地说:“阁下光明磊落,偷袭这种卑鄙的行为,不该是你和你手下应有的风度吧?”

领队无话可说,冷汗如雨般渗出。他牢牢盯住少年洞黑的眸子,深陷的眼窝里藏着微不可察的精光,他拱了拱手道:“小兄弟如此好的身手,断不必为此折了威名。我愿代我兄弟赔罪,还请你手下留情,饶他一条生路。”他转瞬又说,“更何况皇城之中无端杀戮,陛下问罪起来,又该如何交待?”

即恒默然凝视着他,唇边噙起一丝冷笑。这个领队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看他句句都言之凿凿,分外有理,可是让人听来却不甚舒服,难怪柳絮宁可孤注一掷也要教训他。

“饶他生路可以,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他抬起下巴,淡然说道。

领队目中闪过一丝惊诧,然而面色却是稳若泰山:“什么事,但说无妨。”

即恒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投降。”

“哈……”一边柳絮不无快意地笑出了声,向即恒投去赞许的目光。

领队铁青着脸,目中泛起怒意,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

“好!”即恒一声大喝,借身下人的背骨做垫板翻身向前逼近,几乎在同一时间领队拔刀而出,寒光凛冽竟将春日的暖阳都尽数驱散,俨然有刺入百骸之势!然而刀刃甫一出鞘便生硬地僵在了半空,领队张着的嘴都忘记了合拢,下颌已被少年一把擒住。

好——好快。

他几乎是下意识拔的刀,在刀刃的寒光闪过之际,他根本没有看清少年是何时冲到他身前,又是如何一手格住他挥刀的手,一手擒住他的命结。

只在眨眼的一瞬间,仿佛时间产生了错漏!

扼住他咽喉的手指有力而缓慢地收拢着力道,少年冷淡的笑意浮在唇边,竟带着一丝睥睨众生的傲意,像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惊恐表情似的,俊秀的脸庞显得狰狞而扭曲:“对手无寸铁之人以武器相对,想必也有失阁下的英明吧?”

他微吞了吞口水,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一句:“我……我投降。”连自己的声音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出的,他沉痛地合上眼,在人生中印下第一个屈辱的印迹。

禁锢喉间的力道猛然松开,少年无趣地退开数步,毫不恋战。神色自若的模样就像瞬息前的罗刹根本不是他一样。

柳絮欢天喜地地跑上来,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但是面对乌衣卫时她仍然端起一副轻蔑的神色嗤笑道:“这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领队阴沉着的脸慢慢恢复了往日里的沉静,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兴道:“小兄弟好功夫,郡主好眼力,卑职甘拜下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就好!省得你今后班门弄斧还不知羞耻。”柳絮冷冷哂道,她本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多奚落他几句,可是一看到他那张裂瓜般的脸,她就一阵反胃,最后也只得作罢,傲然道,“那么本郡主现在要出宫了,你们若是还有一丁点的羞耻心,就该自发自觉地为本郡主保密,不然下次有你们苦头吃的!”

即恒斜她一眼,心中暗自好笑。

柳絮回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拉起他的手一起向宫外走去。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领队不阴不阳的声音幽幽道:“郡主如此说就是不会将卑职赶走,那么卑职可否理解为这位小兄弟并不是六公主赠与郡主的。”他抬起头,沉静无波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阴暗的笑意道,“今后,还请郡主多多容忍才是……”

“你!”柳絮当下大怒,捋起长袖泼妇一样就要返身去修理他,即恒连拉带拽地阻止,终于是将她拖得远了,她的怒气才渐渐消下来,犹自不解气地踱着脚吼道:“你等着!不把你赶走,本郡主就不姓柳!”

她本来就不姓柳……即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深深为今日该如何与这位心眼奇多的郡主相处而烦恼。

春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庆祝他的胜利一般一朵朵别样的红。他将心中郁结的气一股脑全吐出来,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架,似乎也很久没有离开这座宫城。他眼看着宫门一点点靠近,竟然感到一丝丝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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