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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番外篇·梨花馆诸事(五)(1 / 2)


冯碑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甘。

“我已经想好了。”他说:“叔父将义妹嫁给那种人,无非是看中了谢定安是九岭那一块儿的有根基的人家。可义妹要是真的嫁去了那里,日后就算有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了。”

“于是我就跟叔父求情,只要我此次在丹青赛中能够夺魁,就允许我将义妹留下,不许配给九岭的那个混账。”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这么看重这次比赛,非要楚星澜给他入画的原因。

找到一个旁人难极的美人,他就已经赢了一半。

他的画工也不差,只要能将楚星澜的貌美画出来,此次赛事一定能够夺魁。

“可是谢定安就不是个好人,把我从枫城给赶了出来。我原来的住处也因为他的搅和被收回去了,我只能来这里。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为了不让他夺魁,取得他的妹妹,谢定安是什么龌蹉事都做了。

冯碑笃定道:“这次老板娘会被周家人带走,多半也是那谢定安在其中搅和!他就是看我在老板娘你的面前出现了,才会想要把此事搅黄。”

楚星澜不知为何,倏然一笑:“你什么都没有调查过,又是如何笃定?”

冯碑义愤填膺地说:“谢定安就是那种人,我太了解他了!”

楚星澜默了默。

殷薄煊倏然道:“太过容易评定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星澜眼帘一抬,似明白了什么。

嘴边也扬起了一丝弧度。

“听你的形容,似乎你对自己的那个妹妹,感情也颇深啊。”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冯碑又往上添了一嘴,“谢定安想要让我们兄妹分开,更是不可能!”

楚星澜的脸突然凑近,看着冯碑的眼睛说:“可我看你这眼神,似乎不只是关爱妹妹的眼神啊。”

冯碑一愣。

嗯?

酒馆的老板娘前倾的身子退了回来,一手反复研磨着茶杯边沿,万种风情。

她笑着道:“那是谈及自己心中所爱要被夺走时,才会有的气愤吧?”

若只是义妹,他能有那种眼神之底暗藏的深深的渴望和愤怒之火?

不会的。

冯碑对她的义妹,不简单。

冯碑的喉结滚了滚。

“我……”

“你喜欢她。”楚星澜直接看着他的眸子道。让他的心思避无可避。

因为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他才愈发不能接受叔父将她许配给别人的男人。就算是再难,他也要想办法将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抢回来。

这才是冯碑一直想要在丹青赛上夺魁的原因吧?

她和殷薄煊在京都也算是识人不少,冯碑心底到底藏着什么心思,他们就算不能全部猜到,也能摸索出个大半。

“是!我是喜欢她!”

冯碑道:“但是我们一起长大,有这样的感情又有何不可!我们两情相悦,是谢定安非要将我们分开。我不过是想要护住自己心上的人而已。”

楚星澜的眸光敛了敛。原来又是一对相爱不能相守的苦命人。

冯碑忽然提起衣摆,噗通一下在楚星澜面前跪了下来。

“老板娘你既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还请帮我一把吧。让我为你做一幅画,让我赢一次。此后我与义妹定然不会再来叨扰您。该您的那一份报酬,我也不会少您的。”

他一片冰心在玉壶,在楚星澜面前咚咚咚地就磕了三个头,一直磕到额前的一片地方都泛了青。

楚星澜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不免地叹了一口气。

她放下手边的茶杯站了起来,“也是难为你一片赤诚。”

冯碑抬头看着她,“那作画的事……”

“我不能帮你。”楚星澜垂眸睨着他道。“你有你的难处,我自然也有我不能入画的理由。若是帮了你,我的生活就要毁于一旦。”

她不能毁了自己和殷薄煊现在仅有的生活。

“你若是实在相帮你那位妹妹,不妨将自己心爱之人画入其中。”

冯碑一愣。

他的眼底显出一分尴尬:“我那义妹,委实不如老板娘好看。”

所以他觉得画自己的妹妹不能赢。

不能赢就不画?

楚星澜:“纵然那位义妹姿色普通,不及一些女子的风情,但她在你眼中最为灵动的模样,你定然还记得吧。”

楚星澜看着他说:“丹青赛的评委不是无心之人,你若是携着爱意画出那一副画,定然会比那些为了赢而画出来一些东西人的画的更好。”

有灵性的画和普通人的画是不一样的。

这次丹青赛要求画的是美人。

那将自己心中的爱人视为第一美人,又有何不妥?

比赛是死的。但人的脑子是活的。一些比赛会输往往不是因为技巧问题,而是因为他们不懂自己心底要的到底是什么。

楚星澜说:“你若有心,得到的结果也定然不会差。至于此次我以你为起因被绑的事情,也非你本意,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冯碑愣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楚星澜的提议。

但是片刻后,他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老板娘,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敢拿自己的义妹冒险。你就……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他的后背一弯,俨然又要磕头。

楚星澜眉头一皱。

殷薄煊瞥了她一眼。于是在冯碑一头磕下去的时候,他迅速踹出了一条矮凳。

矮凳嗖一下移到了冯碑跟前。

冯碑磕头的动作没刹住,咚地一声就磕在了他踢出去的矮凳上。

冯碑磕得头疼。捂住脑袋栽了个跟头,嗷嗷地在楚星澜面前叫了起来。

楚星澜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幕,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殷薄煊这个罪魁祸首一眼,“你怎知?”

她不喜欢被别人磕头跪拜。

殷薄煊:“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

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

楚星澜心满意足地对他笑了笑,才回头对冯碑说道:“你的事情终要你自己去解决,我们既说了不会帮,就不会帮。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冯碑顿时道:“那我就长跪不起!我已经没有可以指望的人了,为了义妹我什么都可以做。”

楚星澜秀眉一挑。

呦,道德绑架。多新鲜啊。

楚星澜立即抬手指着酒馆外的石板道:“看见门外那快偏黑的青石了没有?你要长跪不起,就去那儿跪着,我不拦你。只是别碍着我酒馆的生意。”

她说罢甩袖走回柜台里,上下扫了一回算盘,开始清账。

冯碑愣了愣。

看着冷漠的楚星澜,他咬咬牙,站起来就朝着楚星澜指着的那块青石走了过去。

他透过斜视的角度看了楚星澜一眼,再次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楚星澜拨打算珠的手一顿,没有抬头理会。

在冯碑跪下以后没多久,天上滴滴答答地就下起了雨。

楚星澜站在窗边温了一壶酒喝,看着那个依然在雨幕里跪的笔直的人笑了笑。

“老天爷似乎也不愿意善待这个人。”

殷薄煊看了她一眼,拿来一件衣服披到了楚星澜身上。“老天爷的事情你管得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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