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顿时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每靠近薛济坦一步,不祥的预感就会愈发强烈一分。
当她走到距离薛济坦还剩一米不到时,薛济坦突然沉声开口,并不看她:“站那!”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已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脚下瞬间再也迈不动半步,全身立刻绷的笔直,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等着被处罚的孩子。
游凌云见状,在一旁蹙了蹙眉,双手插兜,也跟着立住。
在众人的注视下,薛济坦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她的眼神里透出厉光,森冷的眸子里似乎晕染着怒气。
半晌,他迈开步子走到夏默跟前,黑眸盯着她,声音里噙着暗火:“跟我走!”
话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向楼梯间走去。
夏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
两年前,她刚进骨科实习时,就曾见过薛济坦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那会的他们,只是因为洗手方式没有严格按照七步洗手法来,碰巧又被薛济坦看到。
以至于几人被带到了办公室,迎来了薛济坦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有个小姑娘脸皮薄,当场就哭了,也不知是被骂哭的,还是被吓哭的。
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连忙转身小跑着追了上去。
进了楼梯间后,只见薛济坦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可见他镜片下藏着的一双黑眸,深邃而冷厉。
静默片刻,几个冷冰冰地字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夏默!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杀人!”
杀人?
夏默眉心紧拧,在脑袋里拼命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时触了薛济坦的逆鳞,想来想去,却又什么也没想到。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困惑,薛济坦板着张脸,冷了声音:“我问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尽量避免耿硕脚部用力?”
夏默连忙点头,脑袋里已经立刻开始回忆,他们从离开薛济坦办公室起,再到做完检查回来后,耿硕应该都没有下过床。
在检查室里,检查科的医生都是专家,更不会让耿硕的伤口用力。
思来想去,耿硕若是下地行走,有机会脚部用力的,也只可能是那个时候了。
“薛老师,是耿硕手术不顺利吗?我有按照您的吩咐,全程尽量不让他下床……”
她说话的时候颤颤巍巍地,如果说这世上谁能让她由心地感到畏惧,那也只有薛济坦了,这大概是俏皮学生对老师永远都无法改变的敬畏吧!
“不过,”她抿了抿唇,眉心蹙起,“他在病房里做术前准备时,是两个护士陪着他的,我并没有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会……”
没等她话说完,薛济坦突然冷哼一声,微微沉了沉脸,狠厉的语气里侵染了怒气:“不要妄图找借口!两个护士已经被我斥责过了!我现在说的是你!是你夏默的问题!”
“看得出来,那小子如此信任依赖你,你就这么对他?”
最后这话明显戳到了夏默伤口,她咬着唇低垂下了头,没法接下去。
薛济坦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情绪,压着声音,山雨欲来:“我告诉你!他脚上的伤,不可能是摔得那么简单,到底是怎么留下的,我希望你能去查清楚,以后坚决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
顿了顿,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极沉极冷:“你要知道,我在手术台上看见的他那只脚的情况,可比之前在办公室里看见的要严重得多!”
这话让夏默脸色顿时惨白,心像被人揪着一样疼,微微张了张口,却又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如果她当时能跟着一起进病房,兴许也能帮得上忙,耿硕也不至于伤势加重。
只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在病房里,耿硕充其量就是下地穿件衣服之类的动作,他最后也是躺在转运床上被推出来的。
这样程度的用力,也有可能导致伤势如此严重吗?
没给她问下去的机会,薛济坦沉了沉眸子,继续道:“耿硕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以后他那伤口,估计会留下后遗症。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和他父母说过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