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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记一次上朝(1 / 2)


第五章,记一次上朝

秦朗一大早就听到自家老爸的叹息声。

“别叹了,你不怕掉头发吗?”少年看着自家父亲久违的穿上了朝服,瞧着那玉树临风,清雅无双的男人,他忍不住调侃道:“哇哦,请问这位大帅哥是谁啊?”

“别贫。”

“哦。”少年跳进屋子:“老爹你要去上朝了吗?”

“明日太子要上朝,陛下叫我过去提点太子礼数……哎呦……你说你这事找文官不好吗?非要找我,我简直就是陛下的哆啦A梦。”

秦朗拍着家老爹的肩头:“别这么丧嘛,今天怎么了?你想想看明天,说不定明天更差。”

小孩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样想是不是心情会好一点?”

“我抽你小子,你信不信啊。”

秦朗往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厨娘给您做早饭,别生气啊,今晚咱们吃烤肉,爱你哦,爸比。”

秦儿抱臂走出,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老爹:“呦,这是谁家的大帅哥啊,远胜吴彦祖啊,高过金城武啊。”

“你也想被打吗?”

“别那么丧嘛老爹,好歹不是回朝为官,只是做个礼仪老师,你就当出去找了份兼职,陛下他还真的能让你回朝吗?你当年都和陛下闹成那个样子。”

“你少废话,吃饭去!”

“得嘞。”

饭桌上自家老哥正捧着不知名的书翻看,她坐过去:“喂。”

“嗯?”少年头也不抬的应答。

“陛下最近要对咱们老爹动手了,看陛下意思是要让咱们老爹回朝为官啊。”

“不是吧。”秦朗一脸惊愕:“当年闹成那个样子,陛下还敢让咱们老爹上朝?”

“老爹当年气的直接和陛下绝交,还被陛下禁足府中不准出门。其实也没有闹多大。禁足期间,老爹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没落下。”秦儿抱臂:“这要是旧事重演……陛下一个生气杀了咱们老爸,咱们两个可就是孤儿了。”

“你就瞎扯。”秦朗合上书:“后来可是陛下登门找咱们老爹说话,这事才算是过去……陛下舍不得咱们老爹的。”

“可他是天子,天子真的容忍咱们老爹不听从他的管教吗?”

“老爸做事还是很讲义气的,也有底线,应该会识时务吧。”

秦儿冷笑:“呵……他要是识时务,当年陛下送来那么多求和的赏赐,他就不会全都给人退回去了。闹得和小情侣似得……”

“那还不是因为你!”

秦儿瞪过去:“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才是最无辜的。”

“陛下要你去做儿媳妇,咱爸不同意才闹得那么大的,好不好!。吓得我,当时我都以为咱们家要倒台了。”

“这不是没倒好的很嘛!”秦儿抿唇:“要不要想想办法啊,要是陛下真的叫咱爸回去当官,咱们要救他啊。”

“怎么救?你能违抗圣旨吗?你敢违抗吗?”

“所以找你想办法!!你吼我有什么用?”

想当年……

秦箫在御书阁外的凉亭伴着皇帝陛下吃早饭。彼时的秦朗和秦儿也不过是三岁的孩童。

那日皇帝无意提起:“今日有本上奏提起太子妃一事。”

“太子妃?太子殿下才多大,何必这么早?”

“不过是指婚,等到了年纪再嫁也是应该,朕当年……也是出生时便定了卢家的小姐。”

秦箫点点头:“谈恋爱要从娃娃抓起。”他丝毫没往自家孩子的身上想,放下碗筷,开始细数城中的名门大户:“徐将军家有两个闺女,不过长不太讨喜。也有可能长大张开了就好了。还有阁老家的外孙女,兰萍郡主的家的女儿,中书令成大人的小姐也不错,还有……”

皇帝陛下笑了:“你怎么尽想着别人啊。”

“哦?陛下您有中意的?”

“你闺女啊。”

“啊?”秦箫摆摆手:“我家那个绝对不行,那丫头比秦朗还要野呢。我都制不住她,为了太子的幸福生活,陛下您还是换一个吧。我家这个不行的。”

“行还是不行,朕知道,就这么定了。”皇帝陛下召了一旁的太监:“去……取……”

发现陛下是当真要传召秦箫浑身的血液倒流,不可抑制的吼出声:“陛下!!”

众人都一惊。

原本浅笑的皇帝陛下,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静静的看着眼前瞪目而视的秦箫:“怎么?你不愿意?”

秦箫紧紧的绷着呼吸,转身掀了衣袍在皇帝面前跪下:“求陛下三思。”

“朕想要你的女儿做太子妃。不行吗?”皇帝的眼眸彻底冷了温度。

秦箫别无选择,他对上那双眼睛:“是。不行。”

“朕是天子,由不得你。”皇帝又道:“去把圣旨取来……”

“陛下!”秦箫急切的弯下身子,压下所有的怒意与不甘,悲吼道:“请陛下准许臣辞官!臣发誓此生不再入长阳,绝不再出现在陛下的眼前!求陛下……放臣辞官!”

音若尖刀划破长久以来二人之间的虚假伪装。

黑袍龙纹的皇帝,挥挥手叫所有守在身边的太监宫女下去。只见奴如流水退去,偌大的皇城,似是只剩下他们二人。

春风寒凉,风也萧萧。

皇帝仰头着凉亭上的花鸟鱼虫的木雕,深深一叹:“秦箫,把头抬起来。”

那人没有理会,一动未动。

“朕叫你把头抬起来!!”低吼声震动空气。

秦箫抬眸望向那盛怒之中的人,陛下眼中带着不自然的红血丝,似是已经被逼到极点的无助,因为无助所以反怒,四目相对,陛下冷笑了一声:“朕要给你兵权,你说你不要,朕要给你高官厚禄,你也不要,朕说要将你的女儿许配给太子,你还是不要!!”皇帝蹙眉:“朕就不明白了啊,这人人都想要的事情,怎么就你不要呢?秦箫你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臣……”

他该怎么说?他想要带着秦朗和秦儿回去现代?回去他们本该生活的地方?

谁能理解呢?谁能理解三个异类在这里生活的苦楚?

“臣想要的东西,陛下您给不了,就算能给,您也不会给我。”他对着皇帝轻笑。

“你想要什么?”

“自由。”

“哦……”皇帝陛下冷笑出声:“说到底你还是想走。少时初见你就说你要离开长阳城四处游玩。后来你辅佐朕争夺皇位,风霜雪雨,刀剑血海,咱们两个一起闯过来,朕登基的第一天,你也说你要走。朕好不容易想办法叫你娶妻生子留朝为官,如今你妻早逝,儿女齐全,朕以为你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哦……”皇帝眯着眼睛,冷视过去:“原来你还没有放弃啊。还是想走。”

怒极反笑,皇帝问:“朕是真的不明白,是朕对你不好吗?还是朕亏待了秦家?你为什么日日夜夜都想着要离开?”

“不是。”秦箫摇头:“陛下您待秦家恩重如山。”

“那为什么?”

秦箫指着自己:“臣不是没走嘛,为了辅佐您称帝留下了,您说朝中无人可用,无人可信臣就留下来了,您给臣指婚,臣就算是抗拒不是也留下了吗?臣现在不是在您眼前吗?”

“那以后呢?”皇帝蹙眉:“如今是这样?那……以后呢?”秦箫并未答话,只见陛下急的站起身:“秦箫,咱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你带着朕逃课,爬树,逛青楼,一起在刀口上夺下皇位。你对朕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把你女儿指给云啸,将来她就是皇后!你就是国丈!!等云啸他们大一点,叫你儿子给他做伴读,就和咱们小时候一样,等云啸大一些就把江山交给他们,咱们几个老东西一块去游山玩水。这不好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臣,希望他们能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臣的附属品。”

“你在说什么?什么自己选择?自古父母之命,君臣之道,他们只有服从的立场。”皇帝对他的言谈极其不安。

“铁匠也好,木匠也好,入朝为官也罢,逍遥江湖也好,他们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臣无权干涉,也不会去干涉。”秦箫对着皇帝陛下露出一抹诚然的笑意,这是他的真心:“这是我身为他们的父亲,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也是臣唯一能保护他们的方式。恳请陛下成全。”

皇帝双眸腥红,双手轻颤,他冷下眼眸,冷酷的开口:“若是朕执意不肯呢?”

秦箫却笑的愈发温和明朗,他从腰侧解下一枚玉佩,缓缓的站起身,他毫无畏惧之意:“那……便是臣这么多年瞎了狗眼,看错了朋友。”

玉佩拍在石桌上,秦箫眸如死水,他并无畏惧之意,反倒有两三分决绝之气,他并不怕:“这枚玉佩还给陛下,臣今后不会再入宫,你我之间的情分到此为止。”

“如此违背圣意!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不必劳烦陛下,若是陛下执意,臣不介意带着一双儿女去找他们早去的娘亲。”他平静微笑,弯腰恭敬道:“再见无期,陛下珍重。”

秦箫一袭秋水轻纱白衣步入在见老的春色之中,他并无回头。

“你今日敢走出皇宫,朕就当你死了!”

他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守着古人的礼节,为的便是保佑一双儿女。并无回头路,今日不这般做,他日秦朗与秦儿必会做出更毒更狠的事情,与其叫他们二人受了伤害,不如将一切提前,由为父一力承担。

他绝不会回头。

相府被禁足,倒是叫全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秦儿和秦朗排排坐在自家父亲的书房前吃果果。

“这都三天了,陛下派来的公公都快把相府的门给踏破了,老爹就是不肯见他们。”秦儿叼着狗尾巴草:“再这么下去,咱们家真的要倒台了。”

“咱们家还有多少银子啊,够不够咱们活个十年八年的啊?”秦朗抱臂:“如今老爸辞了官,咱们家没有收入,咱们两个是不是要去当童工了?”

“那倒不至于。”秦儿打着哈切:“我前段时间投资了天香楼,已经回本了,咱们家还不至于穷死。”

秦朗不可思议的看去:“你不是文科生吗?怎么还会理财啊?”

“我妈是会计。”

“哦……肃然起敬。”

又是那个胖乎乎笑眯眯的公公,秦儿对着那公公挥挥手:“呦吼,我们在这呢!!”

秦朗也挥手:“公公,这边,这边。”

“见过公子,小姐。”公公守着礼,左右顾盼:“秦相呢?”

“老爹在书房里面,他叫你们滚蛋,别来烦他。”秦朗站起身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那公公递过去一个果子,拉着他一起坐下:“你辛苦了,干这个差事,两头不讨好。”

“哎呦,公子真是折煞我们了。”那公公看着身边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灵气,一笑便是坏点子,同往年的秦相一个模样。

“公公。宫里什么情况啊。”小秦儿开口:“你和我们唠唠呗,说不准我们能给你想点办法。”

公公瞧着两个虽然年幼,却都是人精的灵透,便叹着气说:“陛下这都三日没上朝了,后宫谁来也不见,整日就打发我们过来问秦相可知道错了。我们这连秦相的面都没有见到……回去一说,陛下就如个孩子一样,气的把书楼都快给烧了。”

“哦……”秦朗点头:“相比较下来,咱们家还是挺平静的啊。”

“陛下那边都快烧房子,咱们老爹只是关着自己。不过……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格外平静……”秦儿叹气:“我都怕老爹憋出什么病来。”似是想起什么,秦儿眉眼一跳:“哎?病?”

秦朗倒吸了一口凉气:“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啊。”

秦儿冷笑开来:“谁说我要欺君了。”

公公听着两个三岁的孩子逻辑清楚,思维缜的谈话,只觉得匪夷所思。

“公公。”秦儿道:“我教你个办法,保证陛下不会为难你,这事也能有个进展。”

“怎么说?”那公公哪里还管的上是谁的办法,只低下听着这小孩子的吩咐。

“你和陛下说,相爷闭门不出,偶尔还有咳嗽声从屋子里面传来出来,这几日饭也吃不好。听相府的公子小姐说,可想是旧疾发作了。”秦儿拍拍那公公的后背:“来,你跟我着说一遍。”

“喂喂,你这还不算欺君啊。”

秦儿白了她哥一眼:“相爷闭门不出,我说错了吗?”

“没有。”

“咱爹昨晚喝水呛着了,是不是咳嗽了?”

“是。”

“昨晚他只吃了菜没吃饭是不是真的?”

“真的。”

“咱爹当年为了给陛下试毒,体内留了余毒,现在阴天下雨还会咳嗽,是不是真的?”

“是。”

秦儿挑眉:“那请问,我哪里说错了?”

“该死的文科生。”

“仰视我吧,理科生。”

公公半信半疑的听了话。

回了宫里,看着阴沉着脸看书的陛下,有些小心的开口:“陛下?”

“他怎么说?”

“这……陛下啊。相爷闭门不出,偶尔还有咳嗽声从屋子里面传来出来,这几日饭也吃不好。听相府的公子小姐说,可想是旧疾发作了。”公公清了清嗓子:“人……没见到。”

“他可是病了?”皇帝急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没看到人呢?可严重啊?旧疾?这几年不是好些了吗?怎么又发作了?”

“这……”

不理会公公的犹豫,皇帝急的团团转,指着御医院的方向就道:“去叫刘御医到相府一趟。”

“喏。”

秦儿推开书房的门,对着自家父亲道:“爹,陛下派了御医过来,说是要给您治病。”

“治病?他在讽刺我吗?”

秦朗与秦儿沆瀣一气,探出脑袋来:“好像是这个意思。御医在门外等着呢,要他进来吗?”

“叫他走,告诉他,我没病,就算是有病,死了也怪不到陛下头上去。”

刘御医颤颤巍巍的跪在陛下面前,对上盛怒之时的陛下,老迈之臣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老实交代:“陛下,臣没见到秦相,秦相说自己没病,就算是有病,病死了也怪不到陛下头上。”

“他和朕置气,就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吗?!!”想起从前那入骨的一箭,皇帝陛下依旧心惊,只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叫御医院备一些补药送过去。”

“是,老臣这就去办。”

晌午,公公自相府归来,皇帝扔下一日也没有看进一字的书:“怎么样?可见到人了?”

公公畏惧的颤着手,抖着音道:“秦家公子说相府禁足为罪人,接不得御赐之物,药物全都给,全都给退回来了。还说……”

“还说什么?”

“相府公子说陛下若是有此心,不如布衣施药慰藉百姓。不必再浪费物件于秦家,秦家与皇室已经再无瓜葛。”

“相府公子?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朕问的秦箫,你们可见到他了?”

“公子说,他的意思就是秦相的意思。”那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公子还说,这……秦家已不是官员,午时将相府的牌匾也拆下了。陛下这些年的赏赐,也都汇聚成单,明日便会送还国库。”

皇帝手里还捏着那枚玉佩,气的手脚发颤,眼前阵阵发黑:“好!他有胆子!有本事!说辞官就辞官!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朕怎么从前就没看出他是这么狠的人?!”

四面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皇帝指着那太监道:“你去问他,你去问他是不是打算拉着两个孩子一起被处死?!明日晌午之前他要是敢不入宫,朕就灭了他秦家。”

公公定在那处,几番周折下来,倒也是明白了陛下同相爷不过是在置气。

见太监不动,陛下抬脚就要踹。

一个四脚朝天公公连连爬起身,磕头道:“哎呦,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还不快去!!”

“陛下!”公公跪在那处颇为纠葛的开了口:“陛下!老奴若是此刻去传了这话,依着相爷的性子,只怕这事儿就无法挽回了。陛下三思啊。”

皇帝平复着心底的怒气,这些年贵为陛下,何人敢忤逆他的命令,便是秦箫也从来与他相争,争不过时便闭眼漠视。年少无话不谈,到如今心生芥蒂,皇帝并不是不知道。秦箫对他早已有了离心之意,甚至疲倦于朝堂之事。

少时中毒,便是秦箫不顾众人阻拦亲自试药,毒性残留,一身至好的武艺废了一半。初登皇位皇城战乱,还是那人挡在自己面前挡住夺命的一箭。

还有……老秦相死于波诡云谲的诸位之争,都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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