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卡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像被拖上岸的河豚,满脸写着:老子咬死你啊!
迟渡一早的工作压力,被这么一个小表情,一扫而光。
突然而至的感性,让他回想起,海岛上偷偷将大盘炒饭换给他的苏卡。
某种愉悦悄然而至。
还就……勉强挺可爱的吧。
“过来。”迟渡摘下眼镜,语气平和。
人类的心,海底的针,这又是哪一出?
苏卡与他隔着十步远,狐疑地迈出脚脚,往前蹭了几步。
迟渡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来了兴致继续逗他,“再往前一点。”
苏卡猛鱼挠头,有点懵逼,还是沿着笔直的中线,走到桌前,一双大眼睛不安地乱转。
“嗯。”迟渡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只蜗牛,不过……还算乖。”
人鱼脏话·jpg
苏卡被一本正经地调戏,整条鱼变成红烧的,冉冉蒸汽自头顶升起。
迟渡一瞬不瞬盯着他。
三年前,他们有婚约,但接触极少,还不怎么愉快。
时间真厉害,再见时,削磨出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迟大爷不自觉放松神情,锋利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感性。
苏卡被盯得毛骨悚然,摸了摸脸,生怕挂了脏东西。
“坐。”迟渡转动座椅,用下巴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纯黑的沙发,看不出材质,软硬适中,坐上去没有塌陷感。
苏卡刚坐下,一体化扶手退去表面遮盖,悄无声息翻出饮品柜,琳琅满目任君挑选。
“都是霍童塞进去的,你们应该品味差不多。”迟渡尽量缓和生硬的气氛。
苏卡腹诽:不敢不敢,我没有让前小舅妈装现男友的爱好。
他从一堆果奶、碳酸饮料里,好不容易挑出瓶矿泉水,怯怯抱着问:“迟先生,您找我……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儿吧?”
“嗯,是不要紧。”迟渡接住他的话茬,“霍童,雇你多少钱?”
“咳、咳、咳……”苏卡敲胸硬把水咽下去,否则能喷一茶几。
这让他怎么解释?
说我骗了你外甥,这次是还债?
迟大爷要知道他俩交易了些什么,非把他们甩出去康康地球的全貌!
“嗯……迟先生,我这次是还人情,没拿钱。”苏卡拧上瓶盖,满脸真诚。
迟渡眼神垂下,似有笑意,“他雇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我真没拿他钱啊!”苏卡摊开双手,非常无语。
迟渡胸有成竹,“三倍如何?只要你以后刻意避开他。”
苏卡哑口无言。
在迟渡眼中,他是不配拥有霍童这种身份的朋友的。
他是一个孤独傲慢的巨人,看谁都如蝼蚁,什么都可以交易。
“迟先生,我的确挺缺钱,可也不是什么钱都会要。”苏卡放下水,慢慢站起身,“在我眼里,霍少只是个孩子,图他点什么,不如图你。当年我连你都不图,今天还会在意霍少那点势力吗?”
迟渡:“???”
你还有脸说?!你当年图我图的要死好不好!
我俩到底谁甩的谁?!啊?
我收回“你有一丢丢可爱的评价”!
你就是头健忘的猪!
迟大爷,第一次听见自己内心撒泼的声音。
幸亏他理智大于感性,教养压制情绪,这才没掀桌而起,化身喷壶。
“我劝你三思。”迟渡面儿上,淡定得八风吹不动,“我有个原则,不做回头生意。”
“我也有个原则……”苏卡脱口而出,想了想,不行,以前原则对原身来讲就是狗屁。
“我是说,我……最近的新原则,绝不和你做生意!”他毫无气势,还是凶狠地瞪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向门口走去。
苏卡记得最近一道是感应门,于是加紧脚步,雄赳赳气昂昂扑过去。
迎接他的是“咣!”一声巨响。
苏卡摸着碰红的额头,含泪转头。
“忘记告诉你,门锁了。”迟渡气死人不偿命,食指轻敲桌边,感应门温柔展开。
苏卡用“再见吧!垃圾!”的眼神,与他告别。
迟渡并不示弱,眼中尽是嘲讽,“有种别回来,笨蛋!”
室内弥漫的不爽,随着一方的离场,终于消散。
迟渡立刻陷入反省。
他不是没看出,苏卡每次见他,都是带着微微内疚和讨好的。
可就是有一种魔力,无论他多克制,每次结局都是张牙舞爪,气死人不偿命。
其实,霍童的事,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在苏卡身上。
掐死消息,管束霍童,都是能做到的。
可他就是不爽,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林林总总的情绪堆起,变成莫名的找茬。
从未品尝的滋味,像一只骚来骚去的小藤蔓,在心头晃晃悠悠。
迟渡是一件标准的赚钱机器,杂音过后,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助理提着艳丽的纸袋走到近前,“先生,苏先生带的礼物,放在前台,我给您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