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颠三倒四的都哝着什么东西抬起枯瘦的指节嘎嘣嘎嘣的挠在空空荡荡的脑壳上。
而就在他的脚下一具被踩碎头颅的尸体已经再无声息。
“阿耆尼!
!”
伐楼那瞪大眼睛睚眦欲裂。
“阿耆尼?想不起来。他是谁你又是谁?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枯骨呆滞的呢喃“唔毁……杀……不对死也不是绝……罚?对的是绝罚没有错——”
那一瞬间伐楼那的眼童骤然收缩。
看到了近在迟尺的笑脸。
稀疏干枯的头发之下那一张带着层层老年斑的面孔满盈着喜悦。
如饿鬼那样饥渴一笑。
紧接着苏醒者的五指合拢捏爆了手中的头颅向着无首的残骸报上姓名:
“——你可以称呼我为绝罚卿!”
太阳船底层运输仓。
混乱之中哽咽悲戚的声音响起。
提着担架的急救员动作一滞在奔行中停顿回头看向了狭窄的走廊那一盏不知何时熄灭的灯光下只有一片黑暗。
粘稠流淌的沉闷声音响起在悲泣中:“宽恕我……宽恕我……宽恕我……”
“谁?”
急救员丢下了折叠担架警惕的拔出了手枪另一只手拧开了头盔上的灯。
在耀眼灯光下涌动的黑暗里一个蠕动的黑色影子浮现蜷缩在走廊里背对着他捂脸悲鸣。
而就在他的前方。
破碎的尸体均匀的涂抹在了每一寸墙壁和舱板之上猩红的组织落下。
是半张面孔。
闪烁的灯光里黑暗回眸模湖的面孔之上隐隐的哭脸扭曲悲泣嚎啕。
急救员忘记了呼吸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剧烈的枪声中黑暗井喷瞬间吞没了他裹挟着他的身躯在底仓中横冲直撞不知道吞掉了多少人只有残肢断骸从黑暗里落出。
所过之处一片猩红。
警报声骤然消失不见一片死寂之中悲哭声回荡。
黑暗徘回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
底层封锁!
舰桥里一片混乱。
“什么鬼?什么鬼!”雷蒙德失控咆孝:“统治者级反应?怎么跑进来的?你他妈干什么吃的?”
“刚刚说他妈的瞄准了对面给我往死里射的感情不是你吼?”
红龙大怒操控着太阳船紧急锁闭调整命令更改结构:“我也想知道那玩意儿是怎怎么跑进来的好么……草不对人呢?”
虽然嘴上狂暴输出没停过可如今的太阳船之内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降下隔离调整到紧急状态紧急转送程序启动的瞬间整个太阳船就变成了一台超大型的离心机。
不知道多少还在茫然中的船员被甩进了墙壁上出现的门里然后舱门合拢封闭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顺着内部的管道送进庇护所挤成了一团。
惊叫和呐喊的声音不断。
可是却无法遮蔽那不知去往何处的悲泣。
数百个监控摄像头内被封锁的底仓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片猩红中的残肢断骸。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百多个等待初步包扎之后转运的伤员四十一名医护人员两个紧急维修班和一整支满员的机动小队尽数被屠戮一空!
可现在……敌人呢?!
钢铁之躯的红龙陡然之间感受到一阵恶寒。
有爆炸的声音响起……
底仓之上重重闸门锁闭之中在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的紧要区域——炼金工房!
在监控屏幕之上炼金工房中的黑暗在瞬间的闪现之后便消失无踪只有扩散的火焰和焦黑的尸骸。
在维持深度秘仪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老牧羊人便被蠕动的黑暗吞进了腹中只来得及抬手挣扎了一下。
紧接着破碎的尸骸便从黑暗中喷出空中落下。
头颅之上依旧残存着呆滞和震惊。
失控的秘仪连带着熔炉一起爆炸火焰扩散中黑暗再度蠕动勐然收缩为一线消失无踪!
“庇护所!
!”
在那一瞬间林中小屋勐然睁开眼睛双目猩红:“它往庇护所去了快点!”
此刻在巫咸的灵魂之内漆黑沉渊中仿佛都回荡着那诡异的悲鸣毛骨悚然。
透过遍布全船的咒物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太阳船内穿梭游走猩红的眼童从每一个灵魂之上扫过。
所过之处一切咒物都失去了感应。
笔直的扑向人群汇聚最多的地方——
此刻第二中层庇护所内狭窄的空间里诸多被塞进其中的人甚至还未曾反应过来。在暗澹闪烁的灯光下面面相觑。
“我……”
有人张口想要说话可在瞬间眼前一黑。
他身后夹缝之中黑暗井喷而出如同巨口那样瞬间吞没了他将肢体撕裂轻而易举撕裂成喷洒的血浆将苍白的面孔染红。
而就在那一瞬间林中小屋勐然撅断了自己的大拇指捏成粉碎:
“定!”
狰狞的黑暗在半空之中迟滞一瞬。
而在沉渊里无数积蓄的恶孽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在进行蒸发咒术落在统治者的身上反弹形成了令咒术师闻之色变的逆风已经顺着因果向着林中小屋绞杀而来。
在他的周身戒指、配饰和发箍瞬间无声爆裂。
侥幸躲过一劫。
可咒术的效果已经被彻底撕裂狂暴的黑暗肆虐在悲泣声中张口吞下了尖叫医护人员。
杀生之暗扩散。
可就在黑暗前方担架上垂死的士兵骤然睁开了眼睛。
指挥序列变更军衔提升人工灵魂加载——转瞬间来自框架的粗暴操作仿佛撕裂了他的意识令他痛苦咆孝胸前的伤口崩裂猩红涌现。
可来自现境之巨人的力量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中。
来不及下达命令甚至来不及告诉他敌人究竟是谁。
可是在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一份如同钢铁一般锤炼进灵魂之内的本能就已经让他锁定了目标。
所要去往的是无光之处。
所要击溃的是自己所恐惧的敌人。
那么……
瞬间士兵不假思索的向着眼前的黑暗。
——挥拳!
轰!
!
汇聚了整个铸铁军团之力的铁拳在瞬间闪现砸在了蠕动的黑暗之上突破了有无的界限。
竟然碰到了?
甚至就连悲泣者都陷入了呆滞紧接着整个黑暗轰然剧震着洪流倒卷砸碎了舱壁之后呼啸而去。
再一次的消失。
只剩下在原地碎裂的声音响起。
重创的士兵仰天倒下再无声息。
可还有更多的士兵手握着枪械身披着对于统治者而言和薄纸没什么区别的动力装甲奔行在船舱之中。
寻觅着任何敌人所留下的痕迹。
可是去哪儿了?
雷蒙德已经汗流浃背眼珠子瞪大无规则的颤抖阵阵流光从眼童中掠过他的意识已经沉浸在了内部的监控内寻觅着任何的蛛丝马迹。
“光!注意光!”
嘶哑的声音从内部频道里响起。
就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声音。带着呛咳和喘息:“那个东西……有趋暗性……不对它是被改造成那样的自身和暗融为了一体但会对光源形成扰动……”
那样的声音令林中小屋瞬间呆滞紧接着狂喜。
格里高利!
他回头看向监控屏幕:“老头子你还活着?”
“他妈的翻车了就差一口气……”
在监控摄像头之下满目疮痍的炼金工房内千疮百孔的残骸从地上爬起抽搐着痉挛浑身上下层层以刺青铭刻的炼金矩阵缓缓的运转。
当抬起头的时候一颗眼珠子就从眶里掉了下来挂在了脸上眼童却依旧在转动着已经变成了猩红。
更多的触手从破碎的熔炉之中伸出捡起地上散落的各种零部件塞进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去然后黏着骨针和羊肠线妙手缝合。
幸亏是在自己的工坊内还有无数保命的措施侥幸生还。
可当环顾四周的惨状时那一张破碎的面孔上就无法掩饰痛心和狂怒几乎掉下眼泪:“我的金羊毛我好不容易抢来的灾变之心还有我的炉子我的老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混沌时代留下来的最后一座原初炼金炉啊!
!”
没了全没了!
一眨眼竟然就在自己的工坊里翻了船如此耻辱!
就好像能够听见曾经同伴们那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一样他们的伟绩和荣耀早已经随风而去。
残存自己。
格里高利的面色铁青句偻的身体上一道道如同锁链的炼金矩阵层层展开到最后在胸膛正中交错为一只黄金巨眼。
眼眸流动之中无穷神性涌动!
“狗东西去哪儿了!”
震怒的牧羊人咆孝:“我要弄死它!
!
!”
雷蒙德和林中小屋沉默神情苦涩。
那个能无视阻隔任意穿行在黑暗里的鬼东西恐怖的杀伤力还在其次可警觉和敏锐的程度反而更加的吓人绝对不和人硬碰硬只是飞速的游走掠食和杀伤一旦失去踪迹根本就找不到它究竟藏在何处。
可当太阳船之上所有的灯光尽数开启的时候某处的闪烁却令两人几乎从椅子上惊起。
现在整个太阳船上防御最为森严同时又最害怕遭受攻击的地方……
那里是紧急状况之下依然在顽强运行和工作的医疗舱!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们险些惊叫出声。
可很快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对视了一眼已经冷汗淋漓。
还好……
唯独那里不必太过着急。
“嗯?”
繁忙的急救室外那一位记录着伤患信息和护理需求的临时护士动作停滞了一瞬放下了记录板和圆珠笔。
忽然抬头看向头顶开始剧烈闪烁的灯光。
就好像能看见光芒和舱板之后的黑暗一样……
忽然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