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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鬼狱秋声(月初求保底月票)(2 / 2)


熊咨度嗤之以鼻摆了摆手:“不要剃个光头就学人当大师——说你的事说你的事。”

王未道:“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山贼的人手上拿着一块玉我就把它抢过来了。后来酆都鬼差找到我说我抢的这个是角芜山上的物件就把我抓进来了。”

“等等——”熊咨度打量着王未凶恶的五官说来奇怪这张脸明明很凶神恶煞但配上那双呆呆的、认真的眼睛却并不让人畏惧或者反感莫名还有点反差式的可爱。“你说长得像山贼是什么意思?”

王未道:“因为他蒙了个面还说‘此路是我开’。”

“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熊咨度道:“既然那块玉是你抢的你交出来不就完了吗?这事又跟你没什么关系——他们非要抓你?”

“我为什么要交出来?”王未理直气壮:“凭什么角芜山上的东西就是他们的?我抢的就是我的。”

熊咨度‘哈’了一声:“你可知角芜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楚皇室龙兴之地啊!”

王未不理解:“角都芜了龙还兴吗?”

熊咨度便叉着腰:“那你这还不是被抓了吗?”

王未闷声道:“他们人多。”

“抓你的人都算少的!”熊咨度很有讲演的激情:“楚太祖曾经在角芜山闭关修行。下山之后天下无敌!你说角芜山有多重要?它是有历史意义的!”

王未道:“我又不是在角芜山上抢的。”

“嘿!你还真是犟——”熊咨度撸起袖子正要好好施展口才教训这不醒事的光头忽听得沉重的绞链声响。

鬼狱里的厚重铁门在这一刻缓缓拉开。时空之锁也暂止了天光一瞬间冲进甬道里来将甬道两边的囚室都填塞得十分亮堂。

一间、两间、三间……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甬道两侧有许多囚室里面有的空着有的住着人。

但基本上都没有声音。

只有身份特殊的熊咨度和新来的王未还能叨咕个不停。

熊咨度直接脸贴铁栅使劲往甬道尽头眺望。那巨大铁门之下有一个单独的人影静静立在那里。

“嘿!这儿!”熊咨度脸上绽开笑容:“表弟!你专程来看我啊?”

左光殊沿着长长地甬道往里走好奇地打量这传说中的“酆都鬼狱”——他几乎没有看到好奇的眼睛。

“这里好像也不阴森嘛。”他走到熊咨度面前:“我押送一批修士尸体过来供他们研究。顺便看看表哥……这地方哪能专程来?”

“嗐。”熊咨度很是热情:“来我新认识一个朋友——”

他正要介绍发现那个叫‘姜礼’的已经转回去了继续面壁而坐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算了我这个朋友不爱说话。”熊咨度笑着道:“性子有点冷。”

左光殊看了对面牢房一眼只觉得那个背影隐隐有些眼熟但也没太关注——他这样的贵公子注定跟酆都鬼狱里的囚徒没有交集。

熊咨度这是楚国几千年都难出一个的意外。

从小就敢拔皇帝陛下的胡子。

五岁就大摇大摆地坐到龙椅上被天子大脚踹飞……

他的事迹真是说不完如今落得这样境地也算咎由自取。

河谷之战项龙骧是三军统帅韩阙所主导的右翼战场最先崩溃但项家和韩家都没有受到多严重的惩处。就连那韩阙永镇妖界都是他自己要赎罪。

以当时楚廷公议的风向包括朝野舆论本是要严惩败军将帅的。毕竟是几乎动摇大楚国运的一场惨败。除了表现亮眼、一度冲破函谷关的左光烈河谷之战里几乎所有将帅都在战后被疯狂抨击朝野尽是清算之声。

是熊咨度在朝堂上站出来公然说河谷之战应当天子承责。河谷之败是楚廷决策的失败。是朝堂诸公错误地判断了形势才有这场必输的战争而项龙骧已经尽力!

所以结果便是熊咨度被关在这里。

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左光殊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表哥:“谁能冷到你啊?你一个人就能说一天。”

熊咨度哈哈大笑:“知我者光殊也!”

他又问:“姑妈还好吗?”

“挺好的。”左光殊道:“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养她的小蚂蚁。上次还说起你说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这回我能告诉她了你变化不大!”

“弄个隔音法阵光殊。”熊咨度嬉笑道:“表哥施不了法咱们说点悄悄话。”

左光殊摇了摇头:“我来看你就是极限了。咱们不方便说悄悄话。”

“嘿!你乃大楚小公爷你怕什么?”熊咨度撺掇道:“你就算把这牢房拆了把我放出去又能怎么着?谁能把你怎么样!”

左光殊微微一笑:“表哥咱们可不是小时候了。”

“那不正好忆当年么?当年我和你——和你们一块掏鸟摸鱼上房揭瓦多畅快的日子!”熊咨度循循善诱:“回味一下?”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左光殊抬起手指敲了敲栅栏仿佛那就是儿时的余音笑道:“表哥十年养望天下皆知贤名你何时出来重整山河啊?”

“就在今日!”熊咨度豪迈而笑掌握符钢这一瞬间仿佛握天下:“为孤开此门!为楚开新天!”

“那个人不能是我。”左光殊笑着摇摇头:“走了表哥。下回再来看你——如果下回你还在。”

“欸你个小没良心的别走啊再聊会儿呗!”

无论熊咨度如何叫喊左光殊还是笑着离开了。

厚重的铁门重新落下隔绝了所有。

十年了!

熊咨度背靠着铁栅慢慢坐了下来似叹非叹:“他比他哥乖太多了。”

堂堂大楚皇子在酆都鬼狱里关了十年他早已习惯自己和自己对话。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新来的那个很有些孤僻的光头却在此时开口——“他的哥哥是叫左光烈吗?”

“你也认识?”熊咨度漫不经心地问。

“黄河魁首少年名将嘛。听过!”王未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幽幽地道:“也见过几回。”

“可以啊你这个小光头深藏不露的。”熊咨度道:“看来我看走眼了能认识左光烈你也非等闲!”

“只是认识我对他了解不多。”王未闷了一阵又道:“聊聊这个人吧?”

熊咨度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道:“你想聊哪些方面?”

“哪个方面都可以。”

“比如?”

“道术啊性格啊事迹啊师承……什么都可以。”

“师承?”

“这么厉害的人他师父肯定也很厉害吧?”

熊咨度‘嗬嗬嗬’地笑:“他可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他生来与众不同无论哪家学问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他所创造的道术一再革新历史。哪个老学究能教得了他?非要说师父的话老国公能算他爹能算我爹也能算。这是都传过他真本事的。”

王未沉默了一阵:“教他的……都是自家长辈吗?”

熊咨度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还有一个死缠烂打非要收他做徒弟的老和尚不知道能不能算?我还帮忙驱赶过呢!哈哈哈哈光烈被缠得没法子了就说把他揍一顿。我当然要帮场子。”

“这个故事还……怪有意思的。”王未轻声道:“能不能讲给我听?”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誒明天就是立冬了有人来看你吗?哈哈哈别生闷气来来来转回来我给你讲嘛!那时候啊……”

此时他们彼此背对隔着两道铁栅一条甬道。

黑暗已经吞没了这条甬道。

靠着栅栏的人松松垮垮。

面墙而坐的人板板正正。

两个本来永远不会相交的人聊起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

这是最后的秋声。

十二月第一天。

光头王未向大家求一张保底月票。

给牢里的小和尚保保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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