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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春寒抱松(2 / 2)


“那我是虎。”杜野虎说。

宋清约笑起来:“那我们就是启明残党犬蛟虎——”

“喂!”黎剑秋赶紧打断:“犬也太难听了我可没说要以此为号。”

……

……

祝唯我赶到庄国的时候“犬蛟虎”已然离国而去。

由元老会掀起的这场政变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完成。

上有道门的支持中有章任的手段、启明新党的放手下有民意的朝向这场政变本身毫无悬念可言。

祝唯我已是接到消息就赶来事情已经从萌芽转到结果。

好在不算晚到杜野虎等人并无危险。

曾经被作为国家下一代领军人物培养祝唯我是有一定政治嗅觉的古来政变无有不流血而且这次是相权、将权、水府权柄全都被掀翻政变方占据绝对优势最后却如此和平的谢幕……

只能说姜阁老确实是声名显赫在天京城发了一场疯是真正确立了威慑——没人愿意面对那样的姜阁老。

踏入新安城的祝唯我在略略探知相府情况后便准备离开。

但这时听到远远有欢呼声——

“好哇杀了!杀了!”

“祸国殃民该杀!”

祝唯我随手抓过旁边的一名缉刑司修士:“刚刚那边是谁受刑?”

这修士却是认得祝唯我的惊道:“祝——”

祝唯我拍了拍他:“说事。”

看着曾经的帝国骄傲、后来掀翻皇帝庄高羡的主力之一这名缉刑司修士眼神复杂顿了顿才道:“是前监国使……傅抱松。”

祝唯我剑眉一挑:“傅抱松?!”

这倒是个太让人意外的答案。

他祝唯我心高气傲整个庄国能被他看得上眼的就那么几个。出身于望江城的傅抱松算得上其中之一。

此人忠直耿介仁善固执清廉自守在朝野都有极好的名声也是曾经很被杜如晦看重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有关启明新政傅抱松一开始是同意改革的但只同意部分且在第二年就认为改革不切实际予以反对。

如今新政已废主导新政的几个人都已离国而去应该正是傅抱松这反对党扶摇而上的时候。

怎么他竟然被割了脑袋?

缉刑司的修士回答道:“傅抱松里通外贼败坏朝纲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祝唯我看着他:“你既然认得我就说点实际的。”

这名缉刑司修士咬了咬牙最后道:“国相下野、大将军去职、水君退位启明新政被全面废除傅抱松在朝堂上坚决反对认为不能全盘否定改革。并称启明新党虽然在政治上失败但在民生颇有建树启明新政的功过应该六四来分他们对国家的贡献不能被彻底抹去。元老会几次要求他改口认错他就是不改……他是作为启明恶政的罪魁祸首被处斩的。”

祝唯我一时不知何言。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生死都是常态。但眼下这番情景不免有些荒谬。

真正主导启明新政的人因为跟姜望的关系安然走出国境。姜望本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这段时间姜望又去妖族寻真妖麻烦去了无法通过太虚幻境联系。所以祝唯我才亲自飞来。

而一个真正拥有独立判断、始终清醒自制、始终坚守原则的监国使却被戮首于市。

当初他跟姜望讨论过庄国国政姜望对傅抱松赞不绝口认为监国使实在是一个恰当的官职、很能体现傅抱松的价值他也深以为然。

如今却物是人殁。

傅抱松这样的人天然的不太让人亲近。可是这样的人死了即便祝唯我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难免感怀。

“祝大人?”见祝唯我久久不言那缉刑司修士小声提醒。

祝唯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不在庄国不必尊我为大人。”

缉刑司修士道:“您在我心中永远是国之天骄。当年您在三国之会上——”

“好了好了往事不必再提。我要走了。”祝唯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机会的话你也走吧。”

俱往矣。

这名缉刑司修士抬起头来祝唯我那骄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回过头正看到熙攘的人群从斩首的菜市退出来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打了胜仗一般。

他们欢呼他们大笑他们眉飞色舞。

“国贼已除!”

“哈哈哈我早知傅抱松不是个好东西整天装腔拿调!”

“他小时候还偷过邻居家的针呢现在还标榜正人君子你说好不好笑?”

“啊?还有此事?可有证据?”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证据都多少年过去了。但这是我朋友说的那还能有假吗?”

“真看不出来啊他平日装得可真像个样!”

“此贼死在今日天下有救了!”

当然也有人为傅抱松而悲毕竟这些年来傅抱松做了许多实事。但为之悲泣者都躲在自己家里不敢表露出来。

看着涌动的人潮扑面而来这名普通的缉刑司修士忽然觉得有点冷裹紧了身上的官服。

……

……

道历三九二八年的春天对越国来说实在有些难熬。

隐相高政死在钱塘江堤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来。

虽说隐相早就不问国事虽说国君最近勤巡诸府虽说越廷上下都在努力安抚人心虽说国家减税又贴银……

人们还是有一种失去了主心骨的惶然。

被折断的那一把老骨头是越国的脊梁。

白玉瑕就是在这样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里归来故国。

今日之琅琊城还似旧时。

自从革蜚疯掉自从白玉瑕回来探了一次亲琅琊城便潜移默化地回归旧时——白家说了算的旧时。

白玉瑕是何等聪明人看到街面上昂首挺胸的白氏子弟便皱眉。但什么也没说自顾回了老宅。

他接到一封信是母亲写给他信上只说“念儿速归”。他便放下白玉京酒楼里的账本万里归来。

行到堂中看到母亲出来迎果然也看到母亲抱歉的眼神。

“我儿。天家前些天请娘入宫赴宴第二日国相便登门……娘毕竟与天家有血缘。”

白玉瑕笑着拉住母亲的手:“正好儿子也想念您看到您气色还好儿子很是欢喜。”

他坐下来又笑问:“国相预备今日何时登门?”

文娟英笑着打了他一下:“还说你心里没怨气国相定力岂有如此差?”

话音方落门子便进来请示:“国相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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