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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譬如蟪蛄死(1 / 2)


x 天下算力第一的真人和天下杀力第一的真人将在凰唯真归来后加入越国。从此撑扶越国国势为越国社稷而战。条件是任秋离要借越国这个棋盘落一回子!

这场交易龚知良今日方知。

整个越国自高政死后就只有文景琇把控全局。国内几个核心高层譬如龚知良、周思训、卞凉这些都只知道其中一部分。

千丝万缕的线社稷千秋的压力都系在皇帝一个人身上。

临危局不可不前。举大事不可不秘。然而万钧独担对越国来说前路又何遥!

文景琇眉眼深处的疲惫在与国臣独处的此刻才稍稍流露些许。

老成持重平生只会“随高规”的龚知良立在天子跟前神态也并不轻松:“陆霜河、任秋离两位真人自然都是惊世之才入越地而仕大兴国力。但老臣仍有几分疑虑。”

他斟酌着措辞:“其一他们对越国可是真心?南斗之覆未闻其声。度厄峰易帜他们深藏陨仙林。他日越国悬危能得剑鸣乎?其二七杀、天机者斩斗昭于恶地是楚国之必杀咱们得此二者将直面强楚之锋此弊此利如何权衡?其三姜阁老……唉当世天骄声望无过于其人且有大功德于世间。天下修星路者得太虚玄章者每日俱增莫不感念。就连我那侄儿也曾来信言及其人对其既敬且崇说是彼辈同龄学子莫不推举。若叫天下人知其人亡于越地则越国为天下恨社稷何能久安?”

说到最后他索性跪下来:“老臣自问只是中人之姿这一生得一个‘平庸’的评价也算恰当。从来循着高相时代的治政思路走亦步亦趋不敢有自己的想法时时谨慎只求莫误国事。陛下老臣这番话说得不好有不敬、不对之处您可以不听。但老臣之忧国陛下不可不再斟酌。”

他叩首再三睁着眼睛浊泪横流:“高相不在老臣也愚钝不知正确的路在哪里。若您看到的前方也是一片黑暗浊浪滔天不知如何过河。不妨用老臣的尸体为阶探探水深水浅。莫以社稷轻掷赌桌则老臣死而有恨也!”

文景琇叹了一声走到龚知良面前蹲下身来任龙袍堆在地上沾染尘埃。

他轻轻扶住了龚知良的手臂:“相国您说得很委婉朕听着如雷惊。自古而今无直臣者必亡国。翻遍史书末代君王无不癫狂。旸国末帝强看世家秘册却说‘忠国’怒召海疆军队而曰‘社稷’。阳建德那一脉是从旧旸残骸里站起来的累代而衰彼辈冒天下之大不韪祭炼魔功遂成末帝无人缅怀。朕这越国皇帝好好的太平君王不做联手天机真人谋太虚阁员瞧来是病急乱投医、不管不顾了也颇有末帝之相!”

龚知良慌忙抬眼:“臣无咎君之意——”

文景琇拍了拍他打断他的解释:“相国拳拳之心朕岂不知。自举屠刀以来举国上下缄而无声皆从朕愿。于是国之兴衰事之成败皆朕之责。在高相走后还能有人跟朕说这些面刺朕非为朕补漏朕很感念!”

龚知良刚才给出了一个选择就是他站出来以越国国相的身份承担和任秋离联手设局的责任以挽救姜望这件事。

但天下之大事没有做到一半就急忙掉头补救的道理。畏首畏尾的结果一定是首尾尽失。况且这么大一件事情龚知良虽是国相又如何做得了这个决定担得起这份责任?

文景琇索性抓着龚知良的手和他一起坐在地上:“国相说自己才具平庸当年御林走马、钱塘试剑、南殿策论你也尽拔头筹!你是为国晦光勤任国事朕岂不怜?”

御林走马、钱塘试剑、南殿策论都是额外的选官程序是高政从前在官考为各地世家大族所把持的情况下做出的选官补充。让国主绕开世家壁垒亲见贤才。

面前这个浊泪不止的老人当年也是意气风发、会稽城里簪花走马。

时间杀掉了太多轻狂。

文景琇道:“你非平庸之相但朕自问只是守成之君。这么多年全赖高相指点才能在霸楚卧榻煎熬。事事谨慎时时自省只求一个‘不犯错’。但是相国高相已去了强楚獠牙已现旦夕吞南斗!朕还能独撑多久?今日越国局势是进亦死退亦死为何不进?”

他又摇了摇头:“朕的子女伱也看到没有一个成器的要么畏楚如虎要么恨不得立刻拔剑郢都……还不如朕。朕有百年大位至今徒然无功。若山河稳固无功也圆满。但高相一死山河有恙风雨飘摇!我国社稷已悬于霸楚巨口。在当今时代逢万古未有之变局是危险也是机遇朕再闭眼不见、袖手不前只好如蟪蛄死不知春秋!”

龚知良道:“陛下之煎熬老臣深知只恨自己才薄不能为君分忧!唯幸高相悯国为这殊死一斗留有遗局……”

“正是因为高相有遗局!”文景琇断然道:“朕寄天下于高相虽死不疑。高相此局若败则朕无非身填社稷冠沉钱塘。高相此局若成梧桐之木引来遮天凤凰庇我越疆。则楚厄能解七杀、天机可为越锋。姜望一死七杀立成衍道。届时一超脱、一真君、一算力第一真……如何不能分陨仙林而立南域?卿为良臣虑事一局。朕为社稷主当为后代子孙谋为国计深远。”

文景琇筹谋的是凰唯真归来之后的事情!

这是龚知良没想到的——他苦苦思索的都是越国怎么才能有以后。

凰唯真、陆霜河、任秋离都来越地。这真是极美好的图景是越国这等局势、无论如何都勾勒不出的未来龚知良从前做梦都不敢做这种梦!美好得太不真切。

他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

可这关于这场美梦的一切都有一个巨大的前提——凰唯真。凰唯真还没归来还没有表明态度呢。

今日之越国新政真能够迎来凤凰吗?

高政真的理解了凰唯真吗?

归来后的凰唯真还是当年那个凰唯真吗?还怀揣当年的理想吗?

龚知良对高政有最高的信任也决然踏上了赌局但步履蹒跚地走到现在又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他叹息道:“伯鲁虽强恐不能益国。”

“伯鲁”是越国历史上一个极有名的天才在越太宗时期横空出世那时候有一种说法说是“天降神才佐明君”人们一度视之为越国大兴之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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