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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弱者搏生谓求死,愚者陷死不自知(2 / 2)


五指便只是刚刚对上文景琇的真人之躯就已经急剧膨胀几欲爆裂!

“左公爷手下留情!”

一道温润的声音便于此刻降临。

好似春风拂月和煦暖意将肃冷消融了几分。

穿着一件素净儒衫的暮鼓书院院长出现在文景琇身前对着左嚣拱手一礼:“陈某不请自来希望左公爷不要觉得唐突。”

越国君臣私议时文景琇问——要想景国和秦国公开表态我越国还要做到什么地步还能付出什么呢?

答案就在问题里。

隐相高政之死才有陈朴过问颜生下山。

今日越国国相龚知良被大楚淮国公逼死了!

暮鼓书院的陈朴不得不站出来。也的确有了站出来的理由。

书山一直是越国背后的支持者做得比南斗殿更多。儒家弟子在越国入仕者众。多少年来书山楚国不相接越国便是缓冲也是屏障是书山能够保持超然的重要原因。

若是楚国吞越与书山交界或许双方就要探索新的相处方式。那绝非书山所乐见。

左嚣收回虚张的五指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龚知良求死他当然知道龚知良为什么求死他也明白。此刻只是问:“陈院长要蹚这浑水?”

陈朴随手抚平了文景琇的道躯使其恢复常态、远离危险温声道:“越国皇帝毕竟是正朔天子天道所敕不知公爷以何罪行诛?”

“无罪。”左嚣很是随意地道:“他求死我成全如此而已。”

“我想他也只是一时冲动。天下负责社稷担肩他岂能轻生?”陈朴道:“还请左公爷稍作原谅。”

左嚣往陈朴身后看了看:“他怎么说?”

文景琇从陈朴身后走出来面上已不见狞色没有了那种歇斯底里要拼命的姿态。甚至还重新束好了头发极平静、极和睦拱手对左嚣道:“朕一时冲动发怨愤之言淮国公不要当真。”

左嚣不动声色:“本公向来只知‘君无戏言’!怎么越国皇帝是君王里的例外吗?”

陈朴出声道:“越国皇帝虽是一国天子也是左公爷的晚辈。在长辈面前难免有些放任情绪。这龚知良任事勤勉、秉性忠义多少年来为国家修桥补路……死得可惜了。”

龚知良是一枚带血的筹码为文景琇献上最后的赌本。

左嚣无动于衷只看着文景琇:“越国皇帝认可本公是你的长辈吗?”

“当然!”文景琇道:“朕虽不肖也知敬长敬贤。从一开始朕就说朕非常尊重淮国公所以才出阵相迎——朕从未想过如淮国公这般德高望重的长者会把朕怎么样。”

左嚣眼皮微抬:“那么越国皇帝本公作为长辈再问你一次——姜望能不能赶得上我家的午饭?”

陈朴不说话。

“左公爷!”文景琇叫起屈来:“朕实在不知您为何一定要把姜阁员的行踪与越国联系起来。越国积弱久矣!有能力无声无息伤害姜阁员吗?那是何等英雄!从妖族腹地都能成功归来岂会在小小的钱塘江翻船?说不定他又去了边荒过几天就回来了您是关心则乱朕受无妄之灾!”

左嚣定定地看他一阵然后道:“好就你前几十年的忍性以及今天的硬气也算得君王确实是文衷血脉!”

“淮国公对朕有误会朕也只好受着。”文景琇与左嚣对视:“朕没什么大志向一生奋苦为国勉力守心只求不蒙羞于先祖。”

左嚣看向陈朴:“陈院长今天是保定他了?”

陈朴苦笑道:“左公爷无罪杀天子这事确实说不过去。宋天师本来也要来为免景楚龃龉才不现身——我知您心切但姜望果真在越国吗?”

姜望留在越地保护白玉瑕本就是敛迹藏行。以他如今的手段天底下能发现他的人也不多。

说到底他那晚出现只是楚国在抚暨城收获的情报。此后他究竟去了哪里除了文景琇没人知道。

左嚣是拿不出证据来的。

“宋淮可以来四大天师都可以来。今天不来改天也总有机会。新账旧账总要算的。”左嚣看着陈朴:“陈院长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无谓的话不用再说我今天也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陈朴叹息一声:“多谢公爷体谅。”

“文景琇你记住。”左嚣看着越国皇帝:“我不管你如何辩解姜望是在你越国消失的这笔账我肯定记在你身上。姜望如果出事——你会死。”

他慢慢地说道:“就算凰唯真归来就算凰唯真确实认可你选择你把你当亲儿子。你也会死。这句话是我左嚣说的。可载于你越国史书!”

陈朴欲言又止。

“人固有一死朕无永寿之姿。”文景琇表现得很从容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只对左嚣道:“左公爷无论您如何决意朕仍然要向您重申——姜阁员的行踪越国确实不知。朕也很想找到他得证清白!当然也许您并不需要这个。”

左嚣咧了咧嘴好像有几分笑他气到笑了:“文景琇啊文景琇之所以我会过来而安国公沉默了这么久。不是安国公能忍我不能忍。是因为安国公不喜欢扇人巴掌动手就要杀人绝根。”

他指了指文景琇:“你今天惹到我了。我这次来本只想扇你一巴掌现在你是希望我刨你祖坟——你最好不要让我做这样的事情。”

也不等文景琇说什么他又转头看着陈朴以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陈院长书山是你必须要背负的责任。这次你拦我我愿意理解。下次再拦我你就是我的敌人。”

说罢一拂袖踏碎了明月使霜光漫天而身形散也。

直到左嚣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文景琇才怒气不掩对陈朴道:“朕不知是怎么惹到他?就因为越国弱于楚国他便可如此不讲道理动辄威凌胁迫么?问朕要姜望朕又不是姜望的奶娘!他怎么不问朕要左鸿要左光烈?”

陈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文景琇抿了抿唇:“我失言了先生。”

天下闻名的温润君子、暮鼓书院的院长轻声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陛下陛下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先生尽管问!”文景琇当即道:“朕定然知无不言!”

陈朴看着他:“姜望去哪里了?”

“朕实在不知!”文景琇一脸委屈:“昔年我为皇子也曾往暮鼓书院求学一直视您为师长——难道连您也不相信朕?”

陈朴移开了视线负手看天叹了一声:“龚知良不是顶尖的天赋运势也不算好一辈子成就有限但为人担得‘忠勉’二字。他的后事皇帝不要怠慢。”

文景琇郑重地道:“我失龚相如丧至亲。必以国礼!”

陈朴想了想还是说道:“看在高政和龚知良的份上老夫再劝你一句——这次考试你注定拿不到满分也不该虚耗精力、妄想拿满分。如此形势下能做到及格就已经足够。有些选择题不是非做不可。”

文景琇执弟子之礼恭恭敬敬地道:“学生听进去了。”

陈朴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淮国公说会杀你就一定会杀你。如果姜望真的在越国出了什么事情后事早做准备……也照顾好你的祖坟。人老话多惹人嫌这便走了不必相送。”

他只是一个转身就已经变得很遥远。苍茫夜色明月孤独。

“先生!”在这样的时刻文景琇忽地喊了一声追着他的背影道:“天下一局棋弱者搏生谓求死愚者陷死不自知。学生勉力执棋为不可为之事没有想过善终!”

“我不是你的先生。皇帝陛下好自为之。”陈朴没有回头一步陷进了夜色里。

【感谢书友“白师姐”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748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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