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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行水则竭,行草则死(1 / 2)


x 九凰去后或明或暗的诸方强者也都散去。

小小一个理国有巨大的空阔。

跪在长街的革蜚捂着脸哀哭未止无人理会。

能够影响他的懒得搭理他。无法影响他的不敢搭理他。

呜咽长街声未绝长天不收微雨不歇。

在某一个瞬间革蜚忽然觉得很冷。

他缓缓地放开双手可怜得像一株枯萎的棘树。地面的积水之中有几点殷红是他滴落的血泪。

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在积水之中看到了一个倒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很见雄壮。他的面容如光如火、不可直视。

革蜚猛然起身想要窜离却在一瞬间失去了力量。他惊骇地仰头只看到一只无限下压的手掌——掌缘仿佛宇宙的尽头掌心是无限绵延的山川河流。

而长街之上的路人只看到那穷凶极恶的革蜚真人道躯忽圆忽扁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任意揉搓。

咔咔骨骼爆响。

汩汩血液穷流。

在人们惊骇的目光里革蜚一个仰头——

那奇丑的五官变得更加丑陋鼻子高高耸起鼻孔不断外扩嘴唇外翻。头上冒出两个疙瘩又自疙瘩中长出带螺纹的弯角!

他俯跪在地上的身形也在膨胀直接崩碎了身上的儒衫显出一身筋肉紧实的白色的皮。他的双手双脚变成四只牛蹄支撑起巨大的身躯。臀后长出一条带鳞的尾巴如蛇潜游。

他瞪大了牛眸眼中满是惊恐、不甘、恐惧。

他只剩下这些痛苦的情绪因为他无能为力根本无法阻止身体的变化。

隐相峰的革蜚早已是彻头彻尾的当世真人。

可一尊得真的人于此刻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头山海怪物且并非烛九阴!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山海异兽志》。

革蜚化成了传说中的灾兽!

革誉死前说革蜚就是革氏的“蜚”。

那是一种怨毒的描述他一定想不到他会一语成谶。如今革蜚真个变成了“蜚”!

灾兽的‘祸’和祥凤的‘福’在此刻相抵。街上的普通百姓倒是没有因此遭厄。

但灾兽这样的存在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必然殃及一方赤地千里。

还在皇宫里商量新政的范无术得到消息火速赶来。却只看到一只大手将那正在变化中的蜚兽握在掌心。

那愤恨的痛苦的挣扎的蜚化作那么小巧的一只在大手之中来回翻滚。

就连绝望的咆哮、愤怒的挣扎也显得很是可爱。

人生就是这样的你的痛苦于旁人根本无关痛痒旁观者只会当乐子看。

范无术或许是有几分怜意的但也没有来得及同情。在他看到那个印象深刻的高大背影时他就听到了那个十分雄浑的声音——“当年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是否有答案了?”

范无术张了张嘴。

便又听得那人道:“不必答我答案在你心中。”

只此一句那人便握着掌心里的蜚消失在长街。

只留下范无术立在原地久久不言。

当年的那个问题——“理国的‘理’是什么‘理’?”

提问的这人……

是昭王。

平等国三大首领圣公神侠昭王。

分别代表“公”、“义”、“理”。

此三字是“平等”的基石。

……

……

九凰出世天下兴波澜。

越国、理国、楚国、钜城明面的暗面的无处不动。

各方势力各家强者各怀心思。

淮国公府却是十分安宁。

姜望正在这里吃晚饭。

膳厅之中唯淮国公左嚣、玉韵长公主熊静予、左光殊、屈舜华、姜望五人而已。正儿八经的家宴。

一剑定钱塘后姜望径直来了楚国。

左爷爷亲自去越国要人他不想让老人家久等。

当然也没忘了知会卫国公府一声告知斗昭失陷在阿鼻鬼窟的事情——神罪已然整军出发宋菩提也一道金桥落兵墟自寻不孝曾孙去了。

“皇兄已经下定决心了。”熊静予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屈舜华面前随口道:“父亲这事您知道么?”

屈舜华捧着汤甜甜地笑了为了不影响长辈说话只用嘴型道:“谢谢娘。”

左嚣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一丝不苟地将饭粒咽下了才道:“楚国的问题又不是起于今日。我怎会不知道呢?”

楚国的问题所在即是楚天子的决心所在。

大凡有志于天下的君王不可能看不到楚国的弊病。但多少年盘根错节下来那是太复杂的血肉纠缠稍稍一碰伤筋动骨。

大楚立国几近四千年多少风流人物都解不开这困局因为所有人都身在局中骨肉相连。只能注视着愈见繁荣的楚国极天下之华彩也愈见畸形。

“现在正是好时机。”左光殊说话了:“神霄在即霸国不伐。南斗殿已覆灭越国也已经没有威胁不怕谁拿来做刀凰唯真又成功归来旧事不萦——舅舅要推动改革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谈起正事屈舜华也变得严肃:“当初我本以为没了我和光殊的支持楚煜之将举步维艰很快就待不下去。但他不仅在楚国活下来了他和他的同义社还活得很顽强。那时我就知道一定有人暗中支持现在这个人已经很明显——同义社最新喊出来的口号说什么

‘富可继贵不能传。情可继权不能传。’本质无非是削弱世家。应该就是天子的意思代表此次新政的核心丢出来投石问路了。”

左光殊垂着眼睛道:“舅舅以自己的名义去给凰唯真护道态度已经很明确。楚国到了必须要变的时候他为此可以放下一切。”

姜望一时有些坐立难安。此宴虽是家宴但列座的都是楚国顶级权贵言语中涉及楚国国政颇多秘辛他委实不便旁听太多。

左嚣看了他一眼将他从不太适应的‘局外’拉回‘局中’:“你刚从越国回来觉得他们的新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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