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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华夏(1 / 2)


x 建兴四年十一月末皇帝在未央宫接见孙氏使者一行。

丞相诸葛亮亲致慰勉询以路途是否安定?入京以后生活是否习惯?使者言辞恭顺一一作答并深谢朝廷相待之诚而皇帝则追述孙氏于赤壁振启戎行、藩翼时难之功拜孙权为北海公位与诸侯王同。又以孙权有意平靖倭国得缘故授征夷大将军之号赐斧钺、金鼓以示专征。

建兴五年初孙权起扶余、三韩、高句骊之众渡海征倭。初战不利孙权用吕岱之计与倭岛大国邪马台联姻孙权亲自出马纳女王卑弥呼为夫人待之恩爱异常又以倭人难升米、都市牛利等人为将军。得邪马台国之助孙氏所部终得稳住阵脚陆续攻破支惟、巴利、鬼奴、仔古都等国在海岛上立下足以建国的基业。

与此同时骠骑大将军雷远、建威将军任晖、辅军将军邓范、护鲜卑校尉牵招等兵分数路协同鲜卑慕容部、段部和乌桓单于王扶留等部自右北平、代郡两路长驱掩袭鲜卑轲比能部。雷远亲逾山岭指麾邀击任晖等将奋勇为士卒先遂大破鲜卑斩杀轲比能以下名王十余人虏获杂虏三十万余口、牛马等畜百万头。

至此北疆悉平。

建兴五年十一月骠骑大将军雷远陆续遣散边郡诸军只领叱李宁塔等亲信扈从十余人启程回朝。

对这位隐约能与丞相诸葛亮分庭抗礼、一手掌握边疆军权的托孤重臣皇帝自然待之尊崇先使沿途郡国隆礼厚待。雷远于冬至当日抵达长安城外皇帝又使宗正刘基、侍中宗预、前将军关平代天子郊迎。

雷远刚入长安城不久黄门侍郎梁绪又到当场宣皇帝口谕道:骠骑将军历战劳苦不必急入省中可径归宅邸休息择日面圣不迟。

此等恩遇确可谓隆重之极了礼数上完全与丞相回朝一般。

一时间众人都看雷远不知他会否逊谢。而雷远只微微颔首笑了笑:“也好。”

众人簇拥着雷远一直将他送到骠骑将军府。

赵襄带着二子一女迎接丈夫。

当年乱世生民流离不知道多少夫妻被生生拆散从此再不想见。直到这几年天下渐安此等生离情形渐少。唯独雷远却比往日更忙于戎马夫妻两人足有将近三年没见了。

雷远已经年过四旬年轻时所受的沙场砥磨到了这年纪难免一点点地压制不住慢慢体现在身体健康上。而过去数载的北方边塞风霜侵袭更使他的鬓角出现了几许斑白面庞也比早前更清瘦些整个人锋芒内敛不似原来那般英气逼人。

他又提前在家书中写到自己曾在北疆受寒左膝盖常年疼痛以至于难以屈伸走路有点瘸了……

赵襄看着雷远下马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想哭最后勉力控住情绪只悻悻地道:“明明让阎宇带了药膏小心伺候的回来却成了个瘸子……我我明天要打断阎宇的腿!两根都打断!”

走在扈从队列里的阎宇脸色顿时惨白。李贞在旁苦笑不已向阎宇连连挥手让他放缓脚步站到夫人看不到的角落去。

武人出征在外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难免碰上恶劣气候引发出种种病痛有再多的秘制药膏也是无用。莫说雷远就连叱李宁塔这个形同猛兽之人这两年也隐约有点老伤旧病不似早年那般腾跃。然而赵襄非得迁怒阎宇的话恐怕雷远也只能委屈他一阵。

毕竟旅途辛劳雷远在府邸门口翻身下马勉强打起精神送走关平等人立刻就露出疲惫神色。仆役们早有准备连忙取来辇舆请雷远舒适躺坐在上抬他入府。

近几年随着天下重获安定长安的人口逐渐增多官民士庶的生活也开始丰富起来。不少新起的勋贵家中富贵奢靡之风也有了抬头之势有些官员的府邸开始峻宇雕墙装饰华丽蓄养的奴仆也渐渐多了。

雷远坐在辇舆上一进进地越过巷道、院落和门扉过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确认自家的骠骑大将军府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宏阔拙朴风格没有被带歪。

赵襄跟在辇舆旁边抬手捏一捏雷远的左侧膝盖。

她是练武不懈之人手劲太大雷远连忙叫道:“轻一点疼!疼!”

赵襄没好气地道:“先吃饭吃完饭陪孩子们说说话然后让我好好看看膝盖!”

雷远沉吟半晌:“倒也不急你安排一下我且沐浴更衣。”

赵襄的脸红了她用力地拍了下雷远的膝盖:“先吃饭先陪孩子!”

“咳咳……”雷远攀着辇舆侧面的扶手沉稳地道:“陛下如此待我足见诚意了他显然是有事要私下会谈。我估计下午或者晚间陛下必定来访须得作些准备。你替我传出话去这几日府中闭门肃客暂且不见外人另外也让仆役们都有点眼色以免冲撞。”

赵襄猛然止步。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道:“……陛下愿意来谈一谈也好。去年那桩事情总该有个……”

“放心我有分寸。我们也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对么?”

雷远按了按赵襄的手背赵襄立即缄口不语。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相信自己的丈夫。

雷远一点都没有料错申时未过皇帝轻车简从来访从府邸侧门而入。

雷远换过一身舒适的便服又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些。听得通传他连忙出面迎着又摈退无关人等亲自领着皇帝缓缓往府邸内一处偏院去。

那偏院是赵襄平日里用来训练自家部曲的这会儿空无一人。院落中有树有几个箭靶有几个武器架子有几处错落的小小花圃。两人在花圃之间漫步鞋底踩在粗砺的砂石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皇帝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似少年时那样肥胖但身量比雷远还魁梧些。在朝堂上他是一名威严而举措有度的君王是大汉的天子代表了大汉不可动摇的地位。哪怕他即位以来都垂拱而治极少插手政务可皇帝始终都是皇帝。自丞相诸葛亮以下的亿万人都要对他恭谨俯首从不敢有半点逾礼。

唯独在骠骑大将军面前天子的尊严似乎并不太受重视。

雷远并不似常人一般恭敬垂手在后侍立而是身姿自如地走在前头。他领着皇帝慢慢踱步仿佛并非臣子面对驾临家中的皇帝而是长辈抽空陪伴前来谒见的子侄。

骠骑大将军从来都是这样。

皇帝甚至都没有机会在他面前说一句不必拘礼他就这么自在了!

老实说皇帝从骠骑大将军的眼神中始终找不到臣子对君主该有的忠诚。他所关注的从来都是他的事业或者大汉朝的事业……那也不能说有错可那对皇帝来说远远不够。

这种姿态并非缘于当年先帝的纵容也并非缘于雷远的巨大实力和威望更无关于雷远建立的无数耀眼功勋乃至他在军队和地方上培植的无数党羽。皇帝觉得骠骑大将军大概只会服膺于他认为值得服膺的人吧比如先帝而现在的皇帝陛下并不够格。

这种姿态使得皇帝很不舒服。他常想当年大将军霍光从宣帝骖乘而宣帝的感觉大概就如自己见到骠骑大将军雷远一般。

皇帝对此当然不满意甚至隐约有些恼怒。好在他在皇位上坐了几年是有些长进的于是他很好地控制了情绪始终保持着憨厚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骠骑大将军的身后。

“我还以为陛下会忽然拔剑一挥呢!”雷远轻声笑道。

这是什么话!

骠骑大将军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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