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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种因得果(2 / 2)


好一会儿凯瑟尔才轻哼一声。

他罕见地也许是此生第一次夸赞他的儿子:

“很好。”

另一边基尔伯特叹了一口气知机地接过话头。

“天高王座远敌消内鬼生。”

前外交大臣的话语满布感慨:

“在遥远的国境西陲查曼王只是刻意不动任之前的事情慢慢发酵就让北地人忘记了:他们因何站在一起因何并肩作战。”

巴拉德室里每个人都沉浸在这一刻的难言气氛里。

直到梭铎长声太息。

“殿下说得不错卡索伯爵也是对的。”

“这不是战争不是军事不是下棋”军事顾问的眼中露出疲惫:

“而是政治。”

“也许在谈判桌上和宴会厅里面对国王的步步紧逼带着共同的目的三城之盟能亲如兄弟。”

“但在这种情况下到了军队出征战场相见干系利害涉及生死时三城各有算计互不统属又没有努恩王这样的强人压制……”

梭铎面色沉痛:

“那么生出龃龉难以合力甚至理念分歧各自为战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泰尔斯轻轻地闭上眼睛。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是久远的一块记忆碎片似乎是几句古诗: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康尼子爵咳嗽了一声:

“我在北地行走见闻时便有所感觉……何时强势冒险何时示弱退后弑亲之王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明明白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座下必有高人定策。”

另一边秘科的疤脸男子点点头。

“‘夜枭’以拉萨·坎比达已经进入秘科的重点名单”他慎重地回答:

“我们正全力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无论觐见国王还是回乡休假。”

康尼子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国王敲了敲桌面:

“继续。”

经历了刚刚的感怀和慨叹御前会议回到之前的氛围梭铎·雷德的声音再度响起:

“分兵之后龙霄城的克尔凯廓尔亲自领军沿着善流河日夜进击把自由同盟仅有的那支精锐死死咬住。”

他从三拨白棋里挑出其中一拨缀到那枚黑色骑士之侧。

心情难受的泰尔斯看着长桌上的战事推演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和艾希达在红坊街的初次见面。

那也是一间棋牌室。

气之魔能师同样运筹帷幄移动棋子。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开始很顺利但是随着战局进展……”

下一刻梭铎瞳孔一缩手下的几枚白棋纷纷倒下。

“独臂被俘虏了。”

众人怔住了一瞬。

包括泰尔斯。

下一秒会议室里哗然一片:

“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克尔凯廓尔!”

“龙霄城的精兵强将……”

“即使没有其他两城的援护也不应该输给这样的对手吧?”

面对潮水般的质疑梭铎同样脸色凝重他摇摇头:

“没有情报我们只知道:巧合也好运气也罢它就是发生了。”

秘科的疤脸男子点点头肯认军事顾问的答案。

泰尔斯的面色阴晴不定他回想起那位克尔凯廓尔。

那位“努恩王手下最能打的人”。

难以相信他会在正面对决中输给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孤军还失手被俘。

疤脸男子翻出情报:

“我们只知道主帅受俘后龙霄城诸军军心涣散。”

“他们在敌人携胜而来的灵活侵袭下节节败退甚至一度指挥失灵首尾不能相顾。”

“连女大公本人也失散乱军之中下落不明。”

“群龙无首几成行尸走肉。”

失散乱军之中。

小滑头。

王子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情不变。

泰尔斯感觉到基尔伯特的手按上他的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

梭铎的话重新响起复演着千里之外的战局:

“与此同时在正面战场祈远城的部队顶上第一线想趁着自由堡内部空虚全军压上登城强攻。”

但下一刻梭铎的面色阴沉下来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的自由堡旁不断敲击震动着上面相差悬殊的黑白棋子。

“埃克斯特人遭受了超出预计的损伤——这一次自由同盟的军民舍生忘死意志坚定抵抗十分顽强。”

“祈远城屡攻不克。”

话语凝重背后的意涵更加让人揪心。

“屡攻不克……”

基尔伯特默默复述着这句话若有所感。

众臣的一片疑惑中梭铎咳嗽一声将最后一拨白棋拨到侧翼继续讲解:

“至于最后的戒守城诸军他们前往周边巩固战线顺便收集粮草维持治安。”

“可他们不但没有什么收获反而遭到无数苦民的拼死抵抗军队士气低落如入泥潭。”

长桌尽头的国王蹙起眉头看向前外交大臣:

“苦民?”

基尔伯特举起手持眼镜翻开手边的一本记录:

“自由同盟大部、北海王国的东部包括祈远城领土西部这些地区原本隶属于帝国的西涛行省其地的原住民被称作西涛‘苦民’。”

“虽然在黄金走廊的末端但他们大多生活贫苦地位低下几百年里无论是埃克斯特与康玛斯人先后入主还是达官贵族在妥协中建立的自由同盟元老院都对他们颇为严苛。”

泰尔斯一动想起祈远城的继承人“讨厌鬼”伊恩跟他说起过的西涛苦民的故事。

“我不明白。”

商贸大臣康尼子爵开口说出大家的疑问:

“又是拼死抵抗又是意志坚定的……以我走访黄金走廊所见自由同盟的士兵和民众不该这么强悍啊?何况是面对北方佬?”

梭铎摇摇头:

“不正因为面对的是北地人。”

这一次梭铎看向星辰的狡狐。

基尔伯特叹息出声他重新翻开记录:

“二十年前努恩之子苏里尔·沃尔顿率军攻克自由堡。”

“破城之后为了给死去的部下复仇他屠城三日不限抢掠致十室九空民饥相食。”

泰尔斯皱紧眉头。

这些情报……

埃克斯特人的记录里……

没有。

财政总管裘可·曼阴沉地点头:

“我记得那事儿据说北地人一开始还想封锁消息——更有好事者竟把那头非人的畜生与贺拉斯王子相提并论简直是笑掉大牙。”

基尔伯特皱眉继续:

“同盟总督更被生生砍下十指绕城拖行二十里而亡悬尸示众以儆效尤其状惨烈震慑周边。”

前外交大臣放下眼镜盖上他的记录本:

“而现在的同盟总督正是上任总督之孙。”

泰尔斯望着基尔伯特的记录本。

纸上的历史轻描淡写现实的过去厚重压抑。

“所以他们要反抗。”

听到这里库伦首相深深叹息:

“暴政当头没有哪里的人民天生懦弱待人宰割。”

兴许是这句话戳到了什么点御前会议一时沉寂无人接话。

唯有基尔伯特点点头感慨道:

“种因得果这场战争如今的样貌其实二十年前就注定了。”

“现在北地人只是在为自己之前的残忍暴行……”

“还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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